Monday, November 27, 2006

Signals…信號。


胡亂忙了好幾天,肩膀因為揹著沉甸甸的攝影器材而傾斜,在台北街頭疾步走著,內心的焦慮與面對工作時需要的冷靜頭腦之間,失去了短暫平衡,我的視網膜裡殘留著視窗裡的影像,一張接著一張,已經拍過的、即將要拍的、失敗的、近乎完美的,聚焦後又模糊,從白晝延續到夜晚,再延續到夢境裡頭。

身體極為疲憊,可我的頭腦沒法休息,它像是剛爆炸完的星球散發出無聲的火光碎片,在宇宙的黑洞裡漂浮,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暗處微暈的螢光貼紙,小型的銀河系在我正上方,溫柔地俯瞰,電風扇將牆上的掛布吹得一陣陣掀起,輕輕劃過我的手臂。

戴上耳機,前兩天回家時榻榻米上有一個包裹等待著我,是他從克羅埃西亞寄來的CD,不久前做好的音樂,這片CD,穿躍過無法想像的時空,來到我身邊,越洋電話裡他所描述的生活瞬間具像化,那音樂是他的心電圖、是他的腦細胞切片、隱形墨水寫下的札記,我聽著他,住在狹窄的公寓房間裡,每天開著小車去夥伴的工作室作曲,他的聲音裡從來沒有沮喪的腳步聲,從來沒有,就算是講到了經濟狀況不好的景況,他呼了口氣,樂觀的說:「啊!困難都過去了,最近好多了!」,我聽著他,那樣無比美麗而溫暖的音樂,引領著我通往一條道路,既是異鄉又是歸途,沒有名字的海邊,沒有名字的小酒館,夜幕重重降臨之前,淡橘色的暮氣籠罩大地,赤足向前走,腳底板下的砂細軟微濕,彷彿只要不斷向前繼續走,我就可以再遇見他。

我聽著他,望著天際已經出現繁星的淡影,省略了字詞的語言,無法歸類的顏色,等待著,節奏裡的呼喚像是信號燈,在不遠處海平面亮起。

originally posted 06/19,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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