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November 27, 2006
Perfume....香水。
星期二早場的電影院,只有兩個人。
依偎在他肩膀,我在暗處聞他頸子散發出來的氣味,臉頰、耳後、髮根,有數十秒的時間我聽不到影片的對白講些什麼,不敢相信,這麼多年以來,沒有人聞到這樣的味道,綜合了棉絮、松枝、陽光下結晶的海鹽、杏仁的微甜、還有只有幼小的孩子身上才會有的純淨的、肉體的淡香。
他是一個不擦古龍水的男人,連刮鬍膏的餘味都沒有,他不抽煙、喜歡穿有領子的襯衫,每天早上習慣把衣服燙得筆挺,藍色帆船鞋,素色長褲,他的色階只有幾個顏色,淺藍、白色、卡其色,還有偶爾出現的黃風衣,在路上看到他,甚至交談,你不會把他跟性感這個形容詞聯想在一起,那個味道,是我們親密之後,才慢慢現身的,每一次我閉上眼睛,用手感覺他肌膚的紋路,和女人的筋肉截然不同的力量,滑順的觸感,然後,他的味道包圍了我,貼得太近,我吸著他呼出的空氣,嘴裡相纏的柔軟,都是他的味兒,像是一種嗅覺的密碼,解開便是銷魂。
我只擦一種香水,廣霍香,義大利弗羅倫斯老店舖調製出來,琥珀橘的深色液體靜置在圓扁玻璃罐,印度薄荷、檀香、還有叫不出名字的配方,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是一種六零年代的香味,像是薰香、樹林深處的青苔、中藥,彷彿凋零之後又借屍還魂的香氣,總是幽幽渺渺,貓眼般的神秘,最後溶解滲進皮膚表層,變成含蓄而低頻率的香。他喜歡我的香水味,或者是習慣了,像會認路的嚙齒動物,總是要在鎖骨處流連一番才肯離開,我身上的氣味,自己聞不到,可能混雜了早上淋浴的海藻香皂和圍巾的毛料,牙膏、香菜、熱茶、街道的風、陽光、孤單、牡丹線香等等。
我們嗅聞對方,進行一場奇妙的儀式,香味讓我們重複辨識、確認與浸淫的步驟,沒有辦法紀錄的愛與慾,因為香味,留下片刻的證據。
originally posted 28/11,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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