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une 13, 2010
攝影的自由
昨天下午於信義誠品聽森山大道(MORIYAMA DAIDO)談話所作的筆記 -
如果一個城市、地方跟我有共同的體溫,就會讓我想要一再地回到街道去拍很多的照片。
我拍照的過程,行為跟野犬很像。
攝影師應該不斷地進化。
年輕人的直覺可以嗅聞到,我一直沒有長成為"成人",或許這是他們接受我的原因吧。
寫文章對我來說只是在喃喃自語,毫無政治、社會與哲學性,文章都是以"我......"為出發,不知道別人是怎麼看待的。
"攝影"與我的人、我的生活息息相關。
可能要很認真的花一個晚上的時間,才能記得自己到底出了幾本書。
出攝影集的目的,是以客觀的角度時時去重新審視自己,自己現在/未來到底想要做什麼作品、拍什麼作品。
編輯是最好的評論家、帶來現實的參考,就像是電影的導演。
過去的作品,重新用"現在的我"來觀看,這個行為對我來說是有趣的。
追求那一瞬間的自由感,所以我不斷地拍照,透過拍照尋求我想要的自由。
拍照對我來說如同蒐集資料,為了某一本特定的攝影集,我會不斷自問自答,想要呈現給世人的是什麼。
我拍照的速度非常快、量非常大,最沮喪的是在街上沒有拍到想要的畫面,我會到咖啡館沉澱,之後再次重新出發去拍照。
我在街上大量拍照尋求靈感,不會透過觀看其它的影像或文字。
想怎麼拍,以你自己可以接受的方式就好。
對數位攝影的看法,老實說我已經被問得很煩了;無論是底片攝影、數位,去做拍照這件事就夠了。
Simple is best.
拿起一個相機就走出去拍照,讓它衝擊碰撞。
昨天下午的現場對談,還有目前在"晝的學校 夜的學校"所閱讀到的,對我沖激比較大的是森山所談到需要大量拍攝的部分、街拍的自由無羈與他從六七零年代起一直以同樣的激情與信念在創作著,我心裡的某個猶豫、不確定的部分,受到了鼓勵與靈感。
我欣賞他的坦率真誠、直言不諱,穿著黑衣牛仔褲的這位歐吉桑,雖然不英俊、但異常地有氣勢,還有他在簽書的時候,雖然排隊的人非常多、時間拖得很長,但每一本他都認真端正地在書頁簽上自己名字的漢字。
Friday, June 11, 2010
when I think of...it reminds me of you...
在房間關上門放了音樂跳舞,說是跳舞,其實只是隨興地扭動身體跳上跳下,剛起床的背部還沒有完全甦醒,往下伸展的時候可以感覺到痠的、緊繃的部位,像是雨後淤塞的下水道口。我想起最近幾次在課程裡跳舞的經驗,有很巨大的改變,我可以開始體會到什麼是在音樂中跟我的身體完全地在一起,就像是音樂進入了身體、而身體變成了音樂,而不再是分開隔離的兩件事物。
跳舞讓我想起了你。我想起那一次在教室裡,你站在教室前頭,一手抓著i-pod、隨著音樂擺動的模樣。你發現我在看著你,你微笑了。
很多事情都讓我想到你,雖然每次寫信的時候我都故作堅強、想要忘了你對我那無與倫比的重要性。可是偏偏事與願違。
那幾首歌讓我強烈地思念起你,就彷彿你就在我身邊伸手可即的地方。
穿過的藍襯衫、普洱茶的溫潤味道、你在我耳邊說過的話、一起經歷過的親密與分離......怎麼可能忘卻。
只是害怕想起你的甜美思念後伴隨而來的那一切,那讓我們彼此顫抖流淚的距離與現實。
Thursday, June 10, 2010
Wednesday, June 09, 2010
Today
今日功課: 首先,要先對如何思考它必須是清楚透澈的,妳想要做什麼樣的人、想做些什麼事和擁有什麼。不斷地思考直到對這一點非常明白為止,然後,除此之外,不要去思考任何別的東西。訓練大腦緊抓住原始的創意。(與神對話 p.147)
這週讀這本書的感覺是,啊~我可以看懂它在說什麼了,雖然我並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改變了讓我可以重拾起已經擱在書櫃裡好久的ㄧ本書,而且,它的確是在跟我說著話,讓我明白了。很實用,收穫非常大,有種頭腦裡某一區塊被還原重組的奇異感。
又跑去騎腳踏車了,當微風吹上臉龐時,我想起小時候住在石牌的榮光一村巷尾,也曾經歷過這樣無拘無束的自由時刻,非常地活在當下的感受。
今天開心的事,月底去印度翻譯的工作折騰反覆了一個多月後確認了。快快地準備好了簽證資料。
開心的事另一件,有人告訴我說: "收到妳的信是今天最快樂的事 !"
夏初的驟雨下了又停了。
Tuesday, June 08, 2010
聲音
聽見世間的喧囂,我才感覺到我是多麼地需要完全地寂靜,全然地靜默,沒有噪音、沒有話語、沒有多餘地、瑣碎地、填滿虛空的聲音。好讓我聽見自己,好讓我沉浸在那奢侈的沉靜裡,不需要任何聲音點綴的空間。
我渴望那甘霖般的寧靜。
Monday, June 07, 2010
Sunday, June 06, 2010
Saturday, June 05, 2010
Saturday, January 23, 2010
Wednesday, January 20, 2010
Tuesday, January 19, 2010
Thursday, January 14, 2010
Tuesday, January 12, 2010
Real Music….真正的音樂。
新年除夕那晚,正準備要出門,一個朋友打電話給我。
我問他最近好不好,知道他的婚姻狀況一直都有些問題無法解決,但我馬上又意識到這似乎不是在一年的倒數最後幾個鐘點該問起的話題。他一派輕鬆地說,他很好,雖然生活裡還是有著複雜難解,但是他每天都在寫他的超現實半自傳小說,持續地做著曲子,因為他幾個月前在遠離市區的山上找到了一個房子,現在基本上都盡量待在那裏,很少進到台北城裡。
「我終於找到可以住的地方了,山上很安靜,我很喜歡這裡。」他下了結論。
這位德國朋友,是個薩克斯風樂手,城裡最著名的一家爵士樂吧裡頭的牆上,掛著一張他盡情瘋狂吹奏的失焦黑白照片。從我認識他以來,幾乎每一次見到他,一身黑衣布鞋的他老是皺著眉頭抱怨台北市區的吵鬧與噪音,說自己飽受耳鳴折磨,好似他已經瀕臨被這些聲響搞到崩潰的邊緣一樣,而從他的肢體語言與表達,我看得出他是真的深受其害,因為某些原因想要、也不得不待在台北的他,看起來總是很不快樂,之前隔了很久不見,煙酒都戒了,他嘴角周圍的線條卻仍然銳利,有時候整個人被一股低瀰的氛圍籠罩著,像精神耗弱的失眠藝術家,嘴巴吐出來的詩句都是酸的。
開始的時候,我懷疑是不是他的民族性使然,讓他總是有著這一份悲觀,好像這該死的世界裡,沒有一件他媽的事情可以讓他滿意,但是後來慢慢瞭解到,他是真的無法對一切感到舒服自在,像是一種疾病跟隨著他,無由來地讓他的全身皮膚發癢、呼吸不順暢、太陽穴隱隱作痛、腸胃不適。他像一個被自己的生活囚禁的犯人,無時無刻都在腦子裡計畫著如何從那份不舒服的感覺當中逃離出來,可是又苦尋不到適合的逃亡路線。
久久一次我們約了吃飯,他總是帶我抄小路走巷子,目的是為了避開馬路上的車水馬龍與汙染,我讓他挑選他鍾意的地區和餐廳,但是市區裡很難有完全靜謐的地方,我們吃完了飯,他都會建議散步去森林公園坐著聊天。坐下來的時侯,他顯得比較放鬆,會不時地深深嘆口氣。
因為他對噪音非常敏銳,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對周遭的聲音變得敏感起來,意識到在馬路上我們必須扯起喉嚨來說話,甚至有時候聽不見對方。
上一次我們說再見的時候,他說他要繞回家把一些衣物用品帶到山上的住處,那個地方原本的想法只是拿來當工作室,可是搬過去的東西越來越多,感覺上已經是取代了原來的家。我跟他揮揮手,看見他非常瘋狂的拉著皮箱與大包小包去搭公車上山去,他回頭的時候臉上一抹狡滑的微笑。
電話裡他邀請我有空時去山上走走,我說好,很願意。他突然訴苦說,知道嗎,在台北市,我聽不見我腦袋裡真 - 正 - 的 - 音 - 樂,因為周圍各式各樣的人工的聲音太多了,嗡嗡嗡不斷地包圍著、進行著,妳能明白嗎,連冷氣機滴水的聲音對我來說都是那麼地有節奏,嗒嗒–嗒–嗒嗒,嗒嗒 - 嗒 - 嗒嗒,太多的干擾,我沒有辦法聽見我自己的音樂,可是現在,我想我開始可以聽到了。
這段話,讓我放下電話後沉思許久。
我可以瞭解,我想有創作經驗的人都能夠理解這段話的意思。
有時候,我們必須要把覆蓋在那對我們來說具有意義的、真正想表達之事物上的重重障礙物移開,一層層地移開、一次次地移開,那真正之物才能夠對我們展現它的姿態、它的音符或是質地,它或許是粗糙醜陋,或許是美麗不凡,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想辦法讓它呈現出來,那過程是辛苦而珍貴的。
有些人可能覺得創作是要不斷鍛鍊、不斷往上添加東西,但我想對我的朋友來說,他的生存之道是減法、是清空雜物,只是要找個地方讓他可以再一次地聽見心裡真正的音樂,他就可以好好呼吸,就可以再繼續走下去。
The Blind Masseur…盲人按摩師。
在免費拿取的市區地圖上,看到了一則小廣告,「盲人按摩」,他們的眼睛看不見,可是他們有神奇的雙手,請來支持,廣告詞這麼說。
週日的午後,恰圖恰市集的人潮與嘈雜讓我很快就厭倦了,坐地鐵回去的路上,決定要去這家盲人按摩院試試看。
推開門進去的時候,空蕩蕩的,兩位似是剛從打盹中醒過來的盲人師傅,冷冷清清地,房間裡陳設簡單,只有一排座椅,最後面擺設了一張按摩床,床旁邊的牆上照例貼著一張人體經絡穴位圖。過來招呼我的
他指引我在洗腳台坐下,另外一位戴著墨鏡的師傅端著提籃走近了,他站著一動也不動,我意識到他是以聲音來判別我的位置所在,趕緊說:「我在這裡!」他才慢慢摸索地在小板凳坐下,摸到了我的腳,上了泡沫、清洗、擦乾,之後指示我在另一張椅子坐好。
這位先生,盲人師傅十五號,他有著一雙柔軟的雙手。他的手法跟平常常去的臥佛寺的師傅們不一樣,異常地溫和,少了刺激性的痛感,他大面積地來回按摩我的腳,像是在安慰它們,與其對話。
或許是習慣,他專注地側著臉,就像是在聆聽著什麼我聽不見的語言一般,但他的臉上並沒有過度的表情,沒有高興、沒有不耐煩、甚麼都沒有,因為他看不見,也不知道人們正在看他,他不需要一般人習慣性戴著的面具,缺乏那種禮貌性的微笑或回應,那張臉好像失去了功能,木然地、可以說是自在的,眨著眼睛。我盯著他看,他的眼睛微微凹陷了,那是一雙張開著卻捕捉不到任何影像的眼睛。
突然意識到我也不需要有應該要有的表情,在這裡沒有人在注視我,沒有人等著我回應一個微笑,完全沒有人在看我。我完全放鬆下來。
有幾個按摩師與客人從側門進出,原來還有另外一個房間。按摩師們在屋裡以不同的方式與節奏行進,九號先生會以右手臂去感覺前方是否有障礙物才跨出一個滑步,三號先生會扶著櫃子或牆為基準往前進,十二號小姐則是緩緩走向前、一邊不放心地摸索著。
有一、兩個出租車司機跑進來借洗手間,推開門時的那幾秒鐘,外面城市馬路喧囂的聲音傾瀉而入,顯得異常地刺耳,之後又恢復屋裡的和諧靜默。
我猜想這些盲者如何自處,一般人生活中藉以逃避的娛樂像是上網、看電視、逛街購物他們都無法進行,就算是出個門也困難重重,那是一個全然無法想像的、不同的世界啊。抽離了影像、文字、顏色、明暗的世界,是否只剩下一片漆黑?必須全然仰賴聽覺與觸覺的生活,又是甚麼樣的感受?我思索,感受盲者被放在這個並不是為他們所設計的這個世界裡,他們的脆弱。
腳按完了,我跟師傅說想要加按身體,他領我走到另一間屋裡,所有的床位都拉上了淺藍色布簾,裡面躺著正在按摩的客人。十五號師傅把耳朵靠近步簾,輕聲詢問其他師傅哪裡有空床,有個同伴敲敲身邊的床,他循聲前進。
步簾裡躺著五、六位客人,他們躺著的姿態與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卸除了武裝與防衛,看起來好無助。最後一床的老先生,已經快要按完了,女師傅坐在他身後,他靠著枕頭墊向後仰靠著她,像一個巨大的嬰兒,臉上滿是放鬆的表情。
我注意到每個師傅手腕上都戴著錶,只要輕按一下,就有女聲以英文報出時間來。五點四十五分。五點五十七分。六點零八分。如果少了時間的度量衡,只剩下白晝與黑夜的區別, 甚至是只有一片完全的漆黑,我們熟悉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無法想像。
按摩師傅們熟練地移動、摸索著客人的身體,操縱著布娃娃般,在窄小的空間裡進行著療癒的技法。
Monday, January 11, 2010
The Collector…蒐集者。
氣味的、顏色、聲音的、影像的、觸摸的、品嘗的片刻。是這看似零星破碎、微不足道的片刻造就了一次旅行,多年以後的午夜夢迴,旅行的時間與空間軸已經模糊毀損,但這些片刻卻能夠透過低語召喚而來,或是在不經意時,溜進意識的縫隙裡,一一浮現。
當它出現時,我明白原來我一直都攜帶著它,不是我的頭腦,而是我的身體、我的心深深地記下了那個轉瞬即逝的印象。
昨天搭船順著昭批耶河而上,進入曼谷市區,傍晚才趕搭著或許是最末班的一班船回到下榻處。我並不介意自己住宿在雜亂的KhaoSan路上,它的雜亂正是它迷人的地方,我也不介意進入到有高架道路、捷運車站與巨大購物中心的市中心,對於一個蒐集者來說,那些都不是重點,或許重點是,我跟當下正在發生的一切,是否能連結,它是否能以某種奇異的方式打動我、讓我覺得有趣。
渡輪在河流行進的速度。渡河的小和尚們穿著橙色袈裟時露出的半側赤裸臂膀、剃去的眉毛處的青白色。百貨公司四樓的銀飾櫃子裡一個戒子在左手無名指上的圓弧。時裝店裡一件黑色的長褲那半透明紗質之曖昧。綠咖哩在舌尖燒灼。保麗龍便當盒裡四季豆躺在鮮橘紅色辣油泊裡。書店裡Anne Rice的新書名稱:從黑暗深處呼喊。著名女攝影師回憶為約翰藍儂與小野洋子拍照,以及洋子在知道了先生的死訊後,是如何一個人躺在床上的那段文字敘述。地鐵車廂內那一種因為和善而散發著溫柔的人們的氣息。夜市的地面雨後潮濕。碼頭前賣手榨果汁的老頭穿著的洗到褪色的粉紅色棉布衫,火龍果汁的冶豔。按摩師細聲聊天的悉嗉音調。女師傅的手掌溫潤有力的肉感。貼近的乘客身上的汗腥味。女泰拳擊手在髒污的灰藍地板上如蝴蝶般輕盈跳躍的雙腳。薔薇刺青蜿蜒在棕色腳背上。櫃檯小姐赤墨色的埃及豔后眼線線條。芒果糯米上澆淋似是甜又帶著微鹹的溫潤椰奶。
我蒐集著所有的片刻,帶著喜悅、安靜地收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