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度手機不知怎麼無法往外撥打電話,詢問了好幾個地方,最後是好心的雜貨行老闆幫我聯絡了電訊公司,說是當初在瑪瑪拉普蘭辦門號的那家店,忘了要我繳交一份印度當地的住址證明,所以不符合規定,現在被停話了,如果要復話,必須在龐蒂切里當地再繳交所有的文件,護照、簽證影本、表格、補繳的住址證明、還有一張照片。
這個規定,非常不合人情,不管本地外地人,都要繳交一樣的文件,要外國人拿出一份在印度境內的住址證明,本來就強人所難,荒謬的是我的手機號碼都用了兩個多禮拜,又突然被停話了。但是要跟印度人的規定講理,既花力氣又達不到效果,我只好想辦法乖乖把文件準備齊了,但是唯一的一張照片上次申請時已經用掉了,問旅店櫃檯哪裡可以拍照,「拍照?除了櫃檯這裡不准拍照外,其他花園啊庭院啊都可以拍的。」「不是的,是我想拍證件照,可以去哪裡拍?」「妳可以沿著運河往東走,經過木屋旅館,就可以在左手邊看到一家幸運照相館。」
騎車找到這家幸運照相館,櫃檯的人先問了要拍什麼尺寸、多少張照片,先繳了錢,遞給我一個小信封,指指通往後方的一扇門示意我往上面走。推開門,是間還算寬敞的簡陋攝影棚,兩個工作人員各據一個電腦工作檯,樑上掛滿了印度家庭的全家福照片,天花板的電扇開得很強,卻掩不住室內嗆人的男人体味。幾盞閃燈草率地架在兩旁,一把塑膠椅,空無一物的泛藍背景,我看到門口旁邊有間小梳化室,有個穿著白衣白西褲的印度男人,很認真的對著鏡子一下下地打理著頭髮。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指指我,又指指塑膠椅,要我先拍照,稍微整理一下頭髮,才剛坐定了,他指了一下鏡頭,意思是要看那邊是吧,快門就按下去了,拍完也不理我,馬上招呼起另外一位客人,我看到另外一頭的電腦上已經出現了剛拍好的畫面,哎呀,糟透了,怎麼要拍之前也不先打聲招呼啊?「我可以再拍一張嗎?這張沒笑不算啊!」他們還是不怎麼理我,只是要我等候著。
我無奈呆看著攝影師指揮著那位盛重其事、穿著燙得筆挺白色衣褲來拍照的男人,用各種手勢指示著他調整動作,我在心裡替這兩個活寶配著對白,看起來好像是在說:
「再往右一點,再往右一點,好了好了太多了,再回去一點」。「那這樣可以嗎?」
「身體保持不動啊,肩膀也保持不動,下巴再縮一點,對對對,就是這樣,ㄟㄟ,臉往左調整個十五度,再過去一點,太多太多了,轉回來一點。」
「這樣嗎?」
「是往左不是往右!好了好了,就這樣不要動了啊,要正式拍了。」
我看著那位已經擺姿勢擺到全身僵硬的男人,已經忍不住在心裡大笑了起來,真是太妙了啊,接著攝影師又指使著客人往前往後踏步,擺出正在向前邁進的全身照,同樣也是彷彿捉弄著客人似地不停地一下往前、一下往後又定格,定格之後又細微地校正著姿勢,折騰半天最後好不容易滿意了,很爽快地啪啪按下了快門。
又輪到我拍照時,攝影師這次很盡責地說:「來!看這邊啊,注意我的手勢,臉往右邊傾斜一點,對對對,ㄟ,太多了,再回去一點,瀏海掉下來了,ㄟ,好好,ㄟ,瀏海又掉下來了,好了,注意要拍啦!」
想到剛才的畫面,笑容很自然地綻放。
小紙袋裡裝著四張最後用剪刀手工裁剪的照片,即拍即拿,七十五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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