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uly 28, 2007

Gary

他生平最痛恨人家說他長得像陳曉東,偏偏他一進110包廂,就有一首情有獨鍾在螢幕等待著。
他說他不會唱歌,推託一陣麥克風拿起來,歌聲極之動聽,是人家會被他的聲音吸進去黑洞的那一種,唱得太好了,我拿起相機拍照錄影,他對別人的注視非常不自在,幾度作勢要把相機搶過去。
中間一度,他唱一首老歌,我的胸口一陣洶湧,有點感動淚濕,急忙轉過頭去裝作專心看螢幕。
我們沒有一起唱過歌,因為我根本很少唱歌,一年也去不到一次,如果不是因為最近很迷楊宗緯的歌聲,那天我也不會主動提議說要去唱歌,其他的朋友也紛紛抱持著不可置信的態度,說他們沒辦法想像我這個人在KTV包廂裡拿麥克風唱歌的模樣。他說他也很少唱歌,因為投入太多在工作上,根本沒時間,多半是有朋友找,他出現一下應付場面。
我的喉輪果然很虛弱,唱不到幾首歌喉嚨就感覺吃力,唱歌也是一種內在的表達,而且是在眾人面前唱,我想對我是個很好的訓練。
觀察別人唱歌非常有趣,他其實是完全可以享受與沉浸在歌曲裡的,但是他的心很緊,需要慢慢鬆弛下來以後才能拋開外在的一點束縛與制約,開始流露出本性來,看他唱歌發現他心裡那一塊無法自由馳騁的荒原,看他的眼睛眉頭,外在世界讓他極度疲倦,他的感覺其實都寫在他的眼裡,只是身邊的人都忽略了。就像他其實很想要什麼都不管,可是頭腦卻不斷提醒他明早要去市政府開會、工作的煩惱等等。
突然很懷念小小時候的我們,小孩一般不懂得在乎外在的世界或自己怎麼觀看自我,因此享有那份難以言喻地自由自在,他們唱歌的時候可以五音不全地扯開喉嚨,表達情緒直接不必考慮得體措辭,難過的時刻就大哭,悲傷就讓眼淚泊泊而出,什麼都不要假裝,倦了就睡,作不到也別勉強。
唱一首粵語歌歡樂今霄時,他低聲說,這首歌要微醺的時候唱才好聽,我看著他,想跟他說,你需要的不是酒精,是把那個完美的面具取下來,讓自己透一口氣,你只要作自己就很美好,就像你的歌聲一樣,可惜你都沒有真正靜下來去聆聽。
歌詞的空隙裡,他的臉流露難見的脆弱與感傷,我把他唱歌的模樣留在相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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